「上头打过招呼了。」他终於开口,「你最近那几篇,动静太大。有人不高兴。」
「哪几篇?」
「你自己心里没数?」老周把烟灰弹进烟灰缸,「上个月那篇讲复员兵的,前几天那篇讲城乡差距的。省里有人说,这是给政府抹黑。」
「我给政府抹黑?」刘宾雁笑了一声,不是好笑的那种笑,「那些事是政府g的,不是我编的。我写出来叫抹黑,不写就不存在了?」
「老刘,你跟我急没用。」老周的声音里带着疲惫,「我知道你说的都对,可我也有我的难处。报社上头还有主管单位,主管单位上头还有人。这篇要是发了,明天我这个位子就得换人坐。」
刘宾雁没说话。
窗外有汽车驶过的声音,喇叭响了两声,又远去了。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管里水流的声音。
「这样吧,」老周把烟掐灭,「以後你的稿子,先给我过一遍。有些话能说,有些话不能说,咱们商量着来。」
「商量?」刘宾雁看着他,「怎麽商量?把骨头剔掉,剩一张皮给你?」
「老刘——」
「三十年了。」刘宾雁打断他,声音忽然低了下来,「我在这一行g了三十年,什麽时候写过假话?什麽时候昧过良心?你让我商量,我怎麽商量?」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